2021年,浙江韩女士顺风车下单运送5只宠物猫,送达后1只死亡4只奄奄一息;2022年,江苏邓女士叫顺风车运送宠物猫,历经6小时送达后中暑死亡;2023年,上海奉贤区人民法院审结涉宠物狗运输合同纠纷,历时2年刘先生终于获得了赔偿;2024年,广州潘先生预约顺风车运送16只猫咪,最终致全部闷死;而2025年,顺风车致猫咪闷死事故再次重演,猫咪在享受了一段被救助的美好时光后,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去猫星的宿命。
以上,只是近年来宠物运输致死案例的冰山一角,与我国正在蓬勃发展的宠物市场相比,宠物运输似乎始终“停滞不前”,或者说远未能追赶上市场的火热。
运输难 运费贵
接宠回家 送宠交付就是一场“赌博”
据《2025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显示,2024年中国城镇宠物(犬猫)市场规模突破3000亿元,预计2027年市场规模有望达4042亿元,市场之庞大可见一斑。虽然2024年宠物数量增长放缓,但2024年城镇犬猫数量依然达到12411万只,较2023年小幅增长2.1%,其中犬5258万只,较2023年小幅上升1.6%;猫7153万只,较2023年上升2.5%。
目前,我国拥有宠物的方式分为购买、领养和随机“拾取”三种,其中前两种均面临着宠物运输困境。在购买层面,某宠物社运营者王磊告诉记者,宠物购买并不像普通商品能够走快递,只能以托运形式或驾车送往宠主手中。前者存在承运平台少、运费价格贵、运输风险高等问题,后者则面临运输距离较长和成本较高的困境。此外,无论是托运形式还是驾车运送,均需承担宠物生病、死亡的风险,尤其是托运中往往多宠集中于一箱,使得风险系数更高。
王磊继续说,以高铁、飞机托运为例,其托运形式是通过将宠物放置于航空箱,再将航空箱统一码放于规定车厢、货箱内进行运输。虽然规定托运前必须到动物检疫部门办理检疫合格证明,但由于不同宠物对运输的耐受度不同,路途中出现风险的情况依然存在。而一旦在运输过程中出现感染、生病或死亡,无论是权责划分还是追溯维权,都相对较难。对宠社经营造成影响尚且不论,对宠主带来的伤害更加严重。而专车或顺风车,虽然能够做到一车一宠或几宠,安全程度较高,但存在两个问题:一是规范平台少,目前已知的仅有滴滴平台在2024年开始上线宠物出行业务;二是运输乱象多,即很多平台其实都有通过顺风车运输宠物的情况,但车内环境、司机水平不一,宠物运输事故频频发生。通过顺风车运输宠物就是一场博弈,赢则岁月静好,输则声泪俱下。
在领养层面,本地领养(同城、同区为主)的运输困难相对较小,但近年来随着短视频的兴起,跨省宠物领养的运输问题或将更加严峻。猫德学院的猫叨叨老师表示,跨省宠物领养面临着运输费用贵、工具选择少、运输风险高等诸多问题。从宠物安全的角度考虑,猫德学院并不推荐跨省宠物领养,更加鼓励本地化、就近化领养,且车程在一小时左右最为适宜。包括猫德学院在各地组织的领养活动,待领宠物均为本地“小流浪”,从而确保“小流浪”能够得到幸福,领养人能够得到安全保障。
但不可否认,如今在短视频的传播助力下,跨省领养呈现增多的现象。对此,猫叨叨老师认为,我国在对待运输宠物这一问题上,一直在尝试创新与改变,如南航部分航班允许带宠进客舱、人宠同行,高铁也在今年4月推出宠物出行服务,虽然还是隔离式托运,但这对于未来跨省宠物领养将起到很好的帮助。相信未来在更多科学、规范、安全的宠物托运形式出现后,或许能让更多爱宠人士与“小流浪”能够实现正确的双向奔赴。但回到当下,一方面我国城市人口基数与当地待领的“小流浪”还远未到饱和状态,另一方面宠物运输中存在的风险依然较大。因此,始终秉持宠物安全第一原则的猫德学院,依然会聚焦于本地化、就近化领养。
运输“慌” 太麻烦
运宠物比照顾生病的亲人都要细心
承运人作为宠物运输中最为关键的存在,其不仅要确保运输过程中的行驶安全,更要确保宠物的安全。
一位承运过猫咪的顺风车司机告诉记者:“运宠物很麻烦,这一路比我以前照顾生病的亲人都要细心,要观察它的状态,保障车内温度的适宜,同时要开得尽量平稳,避免宠物受到过多惊吓造成应激反应。还要担心宠物送达后,收货人以各种奇怪的理由找你麻烦。如果不是收益可观,我宁可去拉货,也不想再运送宠物。”
而另一位为犬舍做过运输的司机同样表示,宠物运输价格虽好,但前期准备、运输流程以及后续问题都比较麻烦。“像大型犬舍还好,因为会与宠主在购买时签订好相关运输细则,我们司机作为承运人需承担的责任往往较小或无责。但社会个人的宠物运输订单就比较麻烦,轻易不敢去接单。”原因在于:首先从承运来说,没有资质进行宠物运输是不合法的,一旦出现问题,将面临相应惩罚;其次从社会个人订单来说,个人订单运输中的权责划分,往往以口头承诺或文字交流作为凭证,出现宠物运输事故后的处理十分麻烦,所以轻易不接社会个人订单。
但该司机也表示,目前宠物运输的运力缺口确实比较大,无论是车辆还是司机。从车辆方面看,广义上说,有空调的车就能运,但严格来说,当前市面上的车辆都不具备宠物运输功能,因为不能保障给予宠物提供恒温、平稳、舒适的运输环境,且车辆都不具备紧急救助设施;从司机方面看,宠物运输司机需要具备一些突发情况的处理能力。经常从事宠物运输的司机经验丰富,通过观察、听声等能够察觉出宠物的一些状况,但大部分司机并不具备这种能力,更不要说解决宠物运输中的突发状况或为宠物进行紧急救助。
因此,宠物运输不仅面临运力不足,司机也缺乏信心。如何提高运输车辆设备水平、承运人宠物照顾水平,都需要相关企业、机构给予必要支持。如此,宠物运输才能健康发展。否则,伴随着我国养宠人数、宠物数量的增多,未来在宠物运输环节上出现的问题、纠纷将更加严重。
方式少 又烦琐
为了带宠出行我可能要买/改一辆房车
“我很羡慕那些能带着宠物旅行的人,但如果不买或者改一辆房车,这事几乎就是痴人说梦。”蓝猫吖吖的“妈妈”张颖女士说,“当下从宠主角度说,带宠出行可谓难上加难,不仅支持携宠入住的宠物友好酒店较少,宠物运输更是困难。”
她表示:一是流程烦琐且选择有限。当下带宠出行需要准备动物检疫证明,但检疫证明不能复用,也没有周期性,即每次出行前都需要到当地检疫部门重新开具;另外航班或高铁宠物托运是有数量限额的,先到先得,超过数量限额就要考虑其他航班/车次。二是担忧维权难。虽然都有动物检疫证明,还是会担心运输途中出现传染病或急性疾病,导致宠物出现安全风险,其中的权责界定又很难明确。
记者咨询了天津动物检疫部门、南航客服中心、中铁快运客服中心的相关工作人员,其均表示动物检疫证明是属地性质,每次出行前均需要在所在地进行办理,且证明有有效期限制,须尽量在有效期内完成带宠出行。南航和中铁快运客服中心工作人员表示,每趟航班、车次可托运的宠物数量有限,须尽早办理,以避免出现宠物托运名额已满的情况。
张颖女士继续说,长途带宠出行,飞机、高铁几乎是必然选择,短途带宠出行可选形式主要是自驾或打车。就性价比而言,自驾是唯一选择,但对于无车家庭/个人而言,很少有人会花费高额的打车费,就为了满足带宠旅行的愿望。
对此,记者向张颖女士了解,如果采用其他托运形式,即人宠分离式到达目的地,是否也能解决带宠出行需求。张颖女士表示,这样做能够减少一定的出行成本,但更多适用于当地有亲人或朋友的情况下,不然意义不大,且是否安全需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就像近几年经常有报道顺风车送宠物回老家或异地朋友家导致死亡或丢失的消息,人宠分离式到达目的地,只能作为带宠出行迫不得已的选择。”
在关注 仍困难
快递物流宠物运输仍有较长的路要走
从曾经的只能手递手交接,到后来可以陆运,再到如今可以空运、铁运,若说宠物运输没有发展那是背离事实,但其发展速度远不及快递行业。
《中华人民共和国邮政法实施细则》第三十三条规定,各种活的动物属于禁止寄递或者在邮件内夹带的物品。《动物防疫法》也明确规定,经航空、铁路、道路、水路运输动物和动物产品的,托运人托运时应当提供检疫证明,没有检疫证明的,承运人不得承运。但事实上,市场对于活体寄递的需求巨大,且部分商家(主要针对宠物价值不高的情况)会通过包装、混装等方式,进行投机式寄递,并屡禁不止。因此,各家快递公司对于活体运输的实际执行情况十分复杂。特别是在2020年《国家邮政局关于规范活体动物寄递严厉打击非法寄递野生动物及其制品行为的通知》发布后,通知明确指出,严禁收寄具有毒害性、攻击性、妨害公共卫生等危险活体动物。对于可以寄递的活体动物,企业应当要求寄件人进行安全妥善包装。在运输、分拣、投递环节,要将内件为活体动物的邮件快件与其他邮件快件进行有效物理隔离。因此,通过快递寄送宠物反而成为商家(特别是宠物价值不高的商家)的主要选择方式。
记者从相关快递物流平台了解到,目前活体运输方面有提供家禽类活体运输的服务,但必须有检疫合格证明,且寄送企业必须有相关资质认证。在宠物运输领域,目前已经关注到市场与用户需求,并正在通过调研制定相关可行性方案。该快递物流平台认为,通过快递寄宠物在未来肯定是可行的,但问题在于如何保障安全送达,以及如何为宠主和商家提供清晰、透明的运送流程。
对此,运营宠社的王磊表示,对于快递运输宠物,作为商家自然希望能越快实现越好,但更希望高质量的实现。具体建议包括:首先,希望快递平台能够在恒温运输/冷链运输上做好创新与设计,一方面因为不同宠物对于温度的需求不同,另一方面恒温能够避免动物出现脱水或感冒等疾病风险;其次,希望快递平台能够像餐饮行业的“明厨亮灶”一样实现“透明运输”,通过全程可视化以便于寄递商家或宠物消费者实时监控宠物情况。此外,还希望宠物航空箱生产企业能够为箱子增加高科技功能,如心率、呼吸监测并配备数据显示屏,这样能够为可能出现的宠物运输事故提供充分的权责划分依据;最后,希望快递平台能够在价格上更加惠民,从而减轻消费者的购宠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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